很沉的Lychee

【双云】梅溪湖畔的晚上(一发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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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 纪实文学,破镜重圆

* 情人节快乐!保证HE

 

 

1.

时隔两年,他们才再一次见面。

郑云龙来之前就知道阿云嘎也在选手名单里。他们并不是断了联系,逢年过节还是会问候,对方有新的作品时也会礼貌地短信致意。他们只是不再见面。北京到上海只要坐两小时的飞机,但在他们这里仿佛横亘了一条渡不尽的海沟,或者一个飞不过的高原。

然而郑云龙不能拒绝节目组,这理由太可笑,他也有必须要登台的原因。灯光一打,演播厅黑色地面像夜空似的闪烁起来,引着他一步步向前走,向前走,要他不能回头。

 

节目组给郑云龙分配的单人宿舍,录制前两天晚上他吃过饭出来溜达,想看看梅溪湖夜晚的景色。结果北风无情,即便是长沙的夜晚也远不是他一件单风衣能熬过的,于是没走几步就缩着回来,盘算着回屋烧点热水。

大概是因为太冷,看见电梯门开始合拢时郑云龙想着冲进去赶这一趟,早点回去早点暖和,于是按钮一按长腿一迈:“抱歉,我也……”

电梯门打开,里面灯火通明的,清晰地照亮了阿云嘎脸上每一条弧线。

郑云龙傻了似的立在门口,直到电梯门又要合拢,阿云嘎抬手替他按了开门按钮,他才走进去站定。他要去的楼层已经亮了,郑云龙连转身的理由都没有,双手在身前交握:“嘎子,好久不见。”

阿云嘎穿了件纯黑高领衫,右手拎着瓶矿泉水。他很自然地把瓶子换到左边,伸出右手来和郑云龙握手,又稍一使力把他拉近抱了一下:“大龙,你也来这个节目真是太好了……你是不是瘦了?”阿云嘎很仔细地端详郑云龙的脸,又捏他的肩膀。

郑云龙慢慢笑起来,他说:“一点点而已。我看你才是老了。”

“在草原上拍戏嘛,没办法。”阿云嘎往前一步,他们现在朝着门口并肩而立了,“你住哪个房间?”

郑云龙报了个数字。阿云嘎哦了一声:“我是你对门那个。明早叫你一起吃饭?”

他们踏出电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廊灯闻声而亮。郑云龙觉得脚下轻飘飘的,也不知道自己点没点头,像是被湖水推着走回了房间。全身仍然很冷,只有被阿云嘎握过的手有一点暖。

 

2.

大学时候阿云嘎的手就很热,他体温偏高,也不知道是内蒙汉子都如此还是怎样。那时候也是阿云嘎叫郑云龙起床上课,郑云龙一开始以为对方还是内蒙古时差,后来就被折服了:没见过倒这么久还没倒过来的时差,人家就是起得早。

然而郑云龙成日不动如山得像只猫,作息也是夜猫子作息。除非真是早课临头,否则必定要讨价还价上一两句。阿云嘎就在下头拿靠枕扔他:“大龙,大龙!起来练功啦!”

郑云龙闭着眼睛伸手一抓,准确地把靠枕又拨下去:“……嘎子,放假了,那俩昨天都回家了……”

“我知道放假了啊,”阿云嘎理直气壮地抬着头,“放假也得练啊!”

郑云龙拗不过他,翻过身用被子包住头:“再五分钟行不行……”

下头窸窸窣窣一阵,阿云嘎很欢快地答:“我上好闹钟了啊,一会儿再叫你!”

 

郑云龙起床起得磨磨唧唧,一进练功房就全清醒了。对他们来说,练习的时间远比演出的时间长得多。观众只有他们自己,在镜子另一头热切地看着。

他还记得艺考那天自己站在窗边候场,墙壁很凉,他贴在上面一直抖,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。他来回默念他的歌词,在脑海里哼唱,别的什么也不敢想。

然而他站在场地中央的时候,那种紧张感一下子蹿升为兴奋,轰地把他整个人都烧透了。他发现他真的很热爱这件事,想站在更高的地方唱给更多人,哪怕他现在只有白纸一张。

三年过去,郑云龙觉得自己想法基本没变,只有一点需要纠正:他想和他的伙伴们一起。

练功房里已经有了几个人。他们今天还是排Rent,阿云嘎要穿高跟鞋试跳。之前他们在宿舍里研究过那双浅粉色高跟,连防水台都比男生们平时穿的鞋跟厚两倍,几个人围着啧啧称奇,又一致表达了对阿云嘎的敬佩。

郑云龙偷偷问过他:“感觉怎么样,疼吗?”

阿云嘎要练习穿高跟鞋走路、跳舞,简直到了随身拎鞋的地步:“你试试?”

郑云龙勾勾手要他递过来,然而却穿不下,阿云嘎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,说他是灰姑娘她大姐。郑云龙怒道我演你男朋友,我是王子!

阿云嘎笑完,重新把鞋穿上,还站起来给他走了几步:“怎么样,像女生吗?”

那时候他真的痩,脚踝只有一小把,长腿细而有力地裹在紧身连裤袜里,在裙边下摆动。郑云龙看得很认真,末了说太像了,不看你的脸这姑娘我得追。

阿云嘎突然换上Angel的表情,娇俏地含着下巴一笑:“我脸怎么啦?”

他没化妆没戴假发,剑眉星目尖下颌,是另一种不同的漂亮。郑云龙难得打了个磕巴,嫌弃地侧过头掩饰:“嗯……太老!”

阿云嘎摸摸脸,自我感觉还挺好的,又对着镜子练习去了。其实只比对方小一岁的郑云龙坐在把杆下头偷偷瞄,好像在看Angel体内那个女性灵魂,但这里又确确实实只有阿云嘎。

 

他们会一起出去玩。北京没有海也没有草原,酒吧歌厅倒是一溜管够。有时排练到半夜才结束,阿云嘎作为班长带着大家出去撸串,一帮人就浩浩荡荡地涌进卖烧烤的小店,拼三张桌子才坐得下。店里摆的条凳,郑云龙挤在老班长旁边,腿隔着两层布贴在一起。

风扇转得不温不火,吃得众人都汗流浃背,吆喝着要冰啤。姑娘们按人头要北冰洋,再加阿云嘎的一瓶。

阿云嘎从来不喝酒,别人问就说胃不好, 喝不了。他酒量全都补给郑云龙了似的,郑云龙一个顶两个,没醉过。

阿云嘎第一次提过后,郑云龙还在下次吃饭的时候关照了一下他的胃:“你这胃什么情况?”

阿云嘎哗哗扒饭,脸冲着碗,只抬起眼睛瞧他:“没事,之前有段时间喝得太狠,把以后的份都喝完了。”

郑云龙看着他没说话。郑云龙眼型极长,又大,食堂灯光一照,湿漉漉地泛水光。阿云嘎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,稀里哗啦收完菜底把碗碟一摞:“吃饱了?”

郑云龙叹口气:“唉,嘎子,辛苦你了,怪不得你看着这么沧桑。”

 

那时候郑云龙只是随口一说,后来才知道阿云嘎是真的辛苦。他空有一双灰姑娘的舞鞋却没有魔法,生活动的是真刀真枪。

他们仍然在排练Rent,像憋一口长长的气,要在出口的一刻足够嘹亮,至少对得起这四年时光。

四年也没让阿云嘎圆润多少,Angel的演出服妥帖地掐出一把细腰。临上台前郑云龙去看阿云嘎化妆,后者一见他就乐,半条眼线都快藏进双眼皮褶里。郑云龙也乐:“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!”

阿云嘎受了化妆师的呵斥,乖乖憋笑坐好:“难得听你夸我嘿!”

“我是说,如花——”郑云龙加重了读音,“似玉!”

阿云嘎又想乐了,好在同学及时把郑云龙抓走,才没让眼线戳进眼球里。郑云龙对他比了个手势,他知道这是加油的意思。他们已经陪伴出默契,台上台下统一。

 

很多年后郑云龙会在许多不同的人面前回忆那个场景,他说阿云嘎出了一脸汗妆全花了,他说阿云嘎有一场胡茬没刮真的像如花,他说阿云嘎眼影口红抹得全脸都是特别丑……

然而他在独处时回想,闭上眼看到的却是海水一样流淌的玫红色灯光,流过白色的皮肤和鲜红的嘴唇,在眼窝处留下深深凹陷。他们肢体交缠,郑云龙手心和后背都是汗,吻Angel的嘴唇也都是汗。他们排练时从没吻实过,虚虚贴一下就算,然而舞台有种魔力,把Collins与郑云龙的爱意交叠。

阿云嘎有一瞬几不可察的惊讶,但一闪而过,很快露出Angel的笑容和深情来。

 

郑云龙以为阿云嘎会问,最后阿云嘎算是问了也没问。他把郑云龙约出来唱歌,两人在小包里对飚,震得隔壁屋的大姐都不再鬼哭狼嚎。

郑云龙搞不清状况,舍命陪君子地也只是唱。最后阿云嘎先摊牌,他说你是想亲Angel还是想亲我啊?

他俩本来坐的就近,沙发挺长的非要肩挨着肩。郑云龙听得清楚,也能一转头就贴上阿云嘎的脸。他啊了一声,挠挠头发:“因为是你,才想亲Angel……”

他答得坦坦荡荡,连胆怯都没有几分。郑云龙也不是说胜券在握,毕竟吻阿云嘎的那一刻自己也手脚发软,但他就是有预感。

 

在郑云龙记忆里那晚特别的好,尤其是在那个吻的时间里,包厢里只有伴奏的声音。

 

3.

北舞已成过去,梅溪湖才是现实。

酒店的早饭很简单,就是自助。阿云嘎比郑云龙早来半天,熟门熟路带他去逛超市。要不是阿云嘎提醒他可以去买点日用品,郑云龙只想得起来买吃的。阿云嘎在他旁边左摇右逛,仿佛也对酸奶是黄桃味还是原味产生了兴趣。

郑云龙歪头瞟他:“你不是只喝原味的吗?”

阿云嘎一愣:“……你还记得啊。”

郑云龙就不说话了。阿云嘎咳嗽两声:“上海冬天和长沙差不多冷吧?”

“差不多。”

“上海也没暖气,不过上海有海,还挺好的。”

郑云龙选了黄桃味的:“和我家不一样,没我家好。想看海来青岛玩。”

阿云嘎探头过来:“那你会带我玩吗?”

郑云龙开始张望日用品区在哪,漫不经心地回答他:“会啊。”

阿云嘎于是收回脑袋,步伐轻快地跟在郑云龙后头接着逛超市去了。

 

最后拎回房间的一兜子东西一半都是阿云嘎买的,两人先去阿云嘎房间掏东西,稀稀拉拉摆了一堆。郑云龙看见阿云嘎桌子上放的新耳机,又留下来试耳机;过一会阿云嘎又想起来有段演出录像要给郑云龙看,于是两人就在房间里耗了一上午。

酒店房间好像变成了他们的大学寝室,两个人只是挤在一台电脑前面看了段演出,中间四年全都没发生过。

 

临走,阿云嘎给了郑云龙好几包牛肉干。大学的时候他每次从老家回来带点内蒙特产,还没等分几个人就能给他嗷嗷抢光。郑云龙尤其喜欢吃牛肉干,每吃必夸,学期末还要念叨嘎子你快回家。郑云龙显然也记得,看见就笑:“好久没吃了,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。”

他们都对为什么“好久没吃”心知肚明,却心照不宣地一同缄口。连这种事情他们都默契到这种程度。

阿云嘎关上门,那人的气息还存留在房间里,他实在是太怀念了。

 

要旁人来说,郑云龙和阿云嘎的分手真是不明不白。他们毕业后在一起,住蜗居吃白面条就咸菜的时候在一起,找到工作后忙得脚不沾地后也在一起,什么苦都一起吃过了,反而四年后平稳了,分了。

郑云龙要辞职去上海之前准备了很久,也没瞒着阿云嘎。阿云嘎马上要在北京主演音乐剧,也知道郑云龙飞去上海意味着什么。他们永远保持着一贯的默契,默认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下去。

起飞前阿云嘎送郑云龙去机场,自己开的车。郑云龙没坐副驾,靠在后座上,从窗户里凝望灰扑扑的北京。高楼鳞次栉比,他从没喜欢过这座城市,但他确实是被北京孕育的。

阿云嘎打转向,目光从后视镜上滑过,看见一双发红的眼睛。他几乎要立刻踩刹车掉头回去,但他也清楚郑云龙奔赴异地不只是要求一个冷静,也是在奔赴一段前程。舞台上的事他们对彼此从无异议。

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地说,到那边保重身体。

郑云龙低低地回他,你也是。

登机口外他们拥抱了一下,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,这个拥抱显得太浅了。郑云龙眼睛又红了,他情绪激动眼眶就要红,哪怕他没哭。他说,我只是有些事没想清楚。

阿云嘎给他整理衣领:只要你别挂我电话就行。

郑云龙点点头,转身欲走,阿云嘎又拉他:大龙……

他想说我爱你,又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,用拇指摩挲郑云龙的手背。郑云龙开口,声音低而软,仿佛被泪水打湿:我得走了,要来不及了……

 

阿云嘎怅然若失地站了很久。话说得容易,一旦见不到面,不常联系,心里慌乱地飘荡着,能说的话就越来越少。郑云龙没挂过他电话,因为阿云嘎一个也没敢拨。他还爱着,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走到这一步,想要继续走,又不知道千万种方向,哪一个是出口。

他看不到的是郑云龙一转身眼泪就滚出来,也看不到他和自己一样,站在上海的窗后眺望北方,按亮手机又不知要说些什么。

 

4.

节目组知道两人是旧识,在恋爱那段时间里,他俩都把对方挂在嘴边上。既是同学又是同行,业内也出色的,提一提没什么好心虚。

据说导演组给二人安排了剧本,郑云龙也没太挂心。他好久没听阿云嘎的现场,连去看比赛的习惯都改成看节目录像,这回卯足劲要听个够本。

郑云龙怀疑阿云嘎也知道这一点,第一期选曲一首《心脏》一首Till I Hear You Song。导演组设计他们PK也是想看看火药味,然而郑云龙站在台角听阿云嘎对着自己唱“Without you what are they for / I always fell no more than halfway real”,一瞬间所有回忆争先恐后倒流回身体。他简直要爆炸了,又想哭又想笑,觉得这两年真是浪费。

那时候他们还年轻,觉得可以付出一些代价去想想未来,后来才知道不是总有回头路。

 

晚上阿云嘎来敲郑云龙的门:“大龙,有空吗?”

郑云龙正在吹头发,T恤领口半湿着。吹风机轰轰作响,他也没听见阿云嘎说什么,大吼着让他进来。

阿云嘎直奔洗手间,靠在门框上看郑云龙吹头发:“我说,你今天……”

郑云龙啪地关了吹风机:“吹头发呢,你说话我听不见。”

“哦,”阿云嘎换了个姿势,“我是想问你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是不是哭了。”

郑云龙横眉冷目,啪地又把吹风机打开了。阿云嘎转身进了房间,吃了两嘴桌子上打开的小零食,来回踱了两圈,发现轰轰声还没停:“你怎么还没吹完!”

郑云龙在洗手间里大吼:“我头发长!”

阿云嘎又踱回去:“我直说吧,我就是唱给你的。”

 

话音刚落,郑云龙正好吹完了头发,一时间屋里十分安静。阿云嘎也挤到镜子前面整理发型,用肩膀顶郑云龙:“哎,我刚说话你听见了吗?”

郑云龙点点头,过了一会儿突然道:“我没哭,我就是有点激动。”

“是不是想我了?”阿云嘎估摸着大龙现在眼圈也是红的,很体贴地没回头,凑到镜子前面梳刘海。肩膀突然被人搂住,郑云龙贴过来抱他:“……是,他妈的,你也不给我打电话……”

肌肤相贴的一刻仿佛有人在体内按下极其优美的和弦,所有事物都归位了,他们一同长出了一口气。阿云嘎枕着郑云龙的肩窝:“终于能理直气壮邀请你同台了,要不我都不敢提这事。”

“我也想了好久了。”郑云龙闷声笑,“我们两个大傻子。”

 

5.

郑云龙永远也忘不了梅溪湖。他们在这处陌生的地方仿佛重新热恋了一次,夜晚很冷,星星很美,两个人却像愣头青一样激动得全身滚烫。

他们在摄像机面前击掌、双手交握、拥抱、对视、唱情歌。他们不会正式公开,却把所有爱人间可以展示的亲密都在梅溪湖畔做过。

 

 

END.

 

 

* 今天上午终于补完声入人心,爆肝一篇陪自己和大家过节

* 可以说是采访拼贴文了(挠头)设计的分手时刻是2017年8月左右,大龙去上海演怪医,差不多同时嘎子在北京演遗愿清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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