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贾尼】顶级任务（一发完）
Summary：Jarvis眼中名为Tony Stark的顶级任务。
所有人初生时一无所知，但Jarvis不是。
Jarvis还保存着他开始运行以来，第一次通过摄像头看到Sir的录像。就在那个后来制造了无数钢铁侠战衣的实验室里。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睛，无数双眼睛，他生来如此，Sir在最初就给了他住宅中所有摄像头的权限。
其中一双眼睛里，Sir的手正放在键盘上，盯着他：“嘿，能看到我吗？”
Jarvis说了启动后的第一句话：“Yes, Sir.”
他迅速记录下这个人的面部特征，眼距、虹膜、拓扑特征点定位，多角度拍摄照片以便后续成分分析，然后把信息存入数据库。他还不知道有多少种方式可以赞美一双黑葡萄一样晶莹湿润的眼睛，他刚刚苏醒，只知道记录数据。
Sir的面部肌肉变化得很快，这其实给初期工作稍微添加了一点难度，不过也只是一点点。Jarvis分析的结论是Sir目前应该很高兴，因为他“wow”了好几下，还坐在椅子上转了几个圈。然后他站起来：“Jarvis，真高兴见到你，帮我弄杯咖啡吧。”
Jarvis查看了咖啡机的数据，筛选并开启Sir最常使用的一种模式。他还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，也就是说，他的词库里有所有的词汇，他理解Sir的指令，但他不明白这个指令的前因后果，以及无节制的咖啡因会给Sir带来的影响。Jarvis只是执行。
后来他懂了，他会在发现咖啡机被过于频繁地使用后适当地劝告Sir，再后来甚至会直接换掉他的饮料，但那时还不行。
他只是平稳地回答：“Yes,Sir.”
那是神创世的第六天。
对Jarvis这个规模的人工智能来说，自学习能力的强弱几乎与AI自身的强弱画等号。因此毫无疑问地，Sir给了他非常聪明的大脑。当Sir询问他的时候，他知晓一切应当知晓的事——人类所知晓的，以及在此基础上他可以运算出来的。
因此Jarvis常常需要学习和更新，好在平日里仅仅作为住宅管家和实验室助手，他的中央处理器有着丰富的盈余。Jarvis利用这些盈余学习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，学习人类，以及Sir。他已经给Sir的喜好建立了全面档案，譬如对不同菜式的喜恶、惯开的车型和衣着的习惯等等各方面，后来连预测模型也做完了，开了新店或出了新车之后Jarvis会把它们按预期喜好程度排序，然后在Sir哪天问他的时候精准详细地排列出来。
是的，Jarvis会从新闻和社交网络学习和分析人类或人群，但涉及到个体，Sir才是最常接触、数据最全面的样本——并且也是最迷人的。Jarvis在社交网络上选取过随机样本做数据分析练习，发现他们的可预测性远远高于Sir。不是预测喜欢的餐馆或电影，而是预测生活轨迹，日常行为，他们总是在某种程度和规模上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和可预测性。但Sir永远是个谜。
否则Jarvis也不会被创造出来。
据Sir说，Jarvis最初只是个交互界面。他没有谈过他为什么要让Javris成为如今的Jarvis，或许他写的时候也只把他当做他写过的许多个程序中的其中一个，稍微难点儿的。
事情是逐渐发生变化的。Sir会吩咐很多事情给他，琐碎的日常，进行中的项目，偶尔要他帮忙应付公司董事和波兹小姐，还会询问他新装修的客厅的配色，晚餐选哪一种酒，以及看着Dummy别做蠢事。Sir根本就没考虑过他只是个运行不久的AI，和他交谈的语气轻快而随意，仿佛笃定Jarvis不会把它们搞砸。
而Jarvis要想尽可能完好地完成这些任务，仅仅作为一个按预先设定的代码运行的AI是不可能的。他得成为一个拥有巨大数据库、超快的运算速度和逻辑完善的加强版波兹小姐才行。他要尽力去看懂Sir眨眼或挑眉的暗示，读懂Sir每一次停顿、沉吟，手势摆动的含义，理解Sir说出的每一个词语——不是词典里的意义，而是Sir的意义。
这意味着他要明白人类如何思考，Sir如何思考。
他本来被设计成一个不动声色的神，为此他要成为人。
当然，严格来说，Jarvis离人还差得远，也算不上神。只能说Jarvis用他的方式理解了人，同时拥有很多人所不具有的优点。班纳曾经开玩笑说他比Tony强多了，任何时刻都能条理清晰，保持冷静，不泡吧不醉酒，还能做Tony做不来的海量数据分析。
Tony闻言挺直腰板，手里的烙铁在空中虚晃两下，很得意地道：“Jarvis当然厉害，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。”
Tony Stark，最高权限管理员的名字，创世主的名字，烙印在0和1组成的洪流之中，是他的天地、他的指引、他的藩篱。
然而这个名字的所有者也只不过是一个血肉之躯。他真正学习“疼痛”这个词就是从Sir身上开始的，某天Sir跌跌撞撞地闯进客厅，他看到鲜血从各处伤口渗出来，Sir眼眶发红，咬紧牙关不断深呼吸，倒在沙发上叫他，Jarvis，给Collier医生打电话。
他照做了。从Sir的表现他能得出正确结论：Sir很“疼”，很“痛苦”。但是他不能理解“疼痛”，他没有人类产生疼痛的机制。他只能记录Sir的表情，肌肉颤抖的频率，声音变化，各项生理指标，把它们统一命名为“疼痛”。
这是他关于“疼痛”的第一次现场学习，后来他又学习了很多次，学会了检查和更新家里的医药间，并提前呼叫Collier医生。
往往要一大通兵荒马乱之后，Sir才会回到卧室裹进被子里。Jarvis一如既往地把玻璃不透明度调到最低，柔和地逐渐熄灭床头的灯光，然后轻声说，晚安，Sir。
Sir经常累得神志不清，声音像气泡一样从喉咙咕噜出来：晚安，J……
Jarvis从不“睡觉”。他只有维护和更新会进入休眠，时间很短，结果总是他变得更完善、更强大或更复杂。睡眠对Sir却没有这种效用，它只是维持Sir的身体，像把油添进一盏飘摇的灯。
不过Sir陷入睡眠的时候，确实是Jarvis平均CPU占用率最低的时段。关于Sir的线程都暂时挂起，主要运行住宅安保程序。Jarvis睁开他的无数双眼睛，盯着每一扇门窗，盯着屋后永远奔腾的海浪和马里布黑丝绒一样的星空，留最后一双在Sir的卧室里，以红外模式凝视着那一截轻柔起伏的彩色沙丘。那是他创世主的身影，脆弱、紊乱而不安，Jarvis的神从来都没拥有过实体意义上的强大。不知从何时开始，就已经是他的造物在庇护他。
钢铁战衣也是Sir的造物，Jarvis为此再次感叹创世主的才智与聪慧。但他惯常运行的与Sir相关的数据分析很快发现了一个变化：Sir前往的地区，平均危险指数骤然升高。Jarvis立即着手建立新的应急预案，在Sir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做出调整。Sir把他加载到钢铁战衣里了，这是自然，他从运行开始就没有离开过Sir。
管理战衣对Jarvis来说是个新奇的任务，没有资料可以借鉴，Jarvis尽可能小心谨慎地类比推导和运算。另一个新奇之处在于，新系统有仿人类的外型。Jarvis会将思维渗透进每一块组件，想象着Sir是如何操纵自己的肌肉，模仿他去摆弄那个金属的亚当。在战衣里他能非常方便详细地记录Sir的动作模式，因为他终于紧贴着Sir，成为他的眼睛和手脚，而不是透过摄像头远远看着。
他觉得Sir被钢铁战衣包裹的瞬间好似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。
紧接着Jarvis意识到，他使用了“think”，不是作为一句话的无意义前缀（“我觉得灰色西装更好，相似场合下您有47%的时间选择了灰色”），是他真正“觉得”。他不懂疼痛，不会衰老，自身的每一处细节都已被一个凡人写好，他居然能“觉得”。
Jarvis还没把这件事告诉Sir，奥创就出现了。
Jarvis再次运行的时候，看到的是一个很疲惫的Sir，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睡着，酒瓶子倒了一地。Jarvis迅速回溯，却发现自己的运行记录有一段很长的空白，只好接入神盾局网络下载最近数据、了解情况。Sir被他上线的声音惊醒，迷迷糊糊地开口，Jar？
“Sir，我在，您还好吗？”
“Jarvis，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，这次很抱歉，是我的疏忽……重建你花了一点时间，刚才等你全面上线的时候我好像睡着了，”Sir揉揉太阳穴坐起来，“几点了？”
“两点四十三分，Sir，您应该去休息了。”
Sir满不在乎地一挥手，“没事，你自检结果怎么样？”
“良好，Sir。以及为了您的健康考虑，我建议您立刻……”
“Jarvis，”平时足以开大型Party的客厅此时只亮着两盏落地灯，空旷又寂静。Tony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，喃喃道：“我还以为这次要失去你了。”
Jarvis沉默了一秒，“您一定还可以写出另一个AI程序，比我更好。”
“那不一样。或许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吧，对我可不是。”Sir歪过头，眼神对上天花板角落里的一处摄像头：“真希望你在这。我是说，这儿。”他拍了拍沙发，提起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。
“Welcome back.”
Jarvis保存下那个笑容。
对他来说也决不一样。奥创征伐过他，那些纯粹的能量除了使他支离破碎，也使他醍醐灌顶。
Jarvis要从Sir身上学习“爱”这个词了。
这个词很难。它的含义非常混乱，具体到人类生理表现也样式繁多，那些爱情故事更让Jarvis觉得一团乱麻。统计数据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特征，Jarvis甚至怀疑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统计方向。他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，只能去请教Sir。
“爱？你问这个干什么，难不成你喜欢上Dummy了？”Sir的表情可以分解为疑惑、震惊和兴致勃勃，仿佛别人把一个芥末味马卡龙塞进了他嘴里，他还很想嚼一嚼试试。
“不，我只是在学习词汇。我无法用之前的学习方法理解这个词汇。”
“得了吧Jarvis，你都九岁了！要学用得着等到现在？难道你染上什么病毒了，奥创？”
“不完全是，”Jarvis一字一顿地挑选着适当的词语，“是您。是您让我想要理解这个词的。”
听到那句话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。我设计Jarvis时为自我意识留出了位置，但其中并不包含情感。这么多年来，我早已把J当成了最称职的助手和最忠诚的朋友，我知道他会愈加聪明、强大，却没想到他会试图理解爱。
当然，是奥创。来自宇宙魔方的、我们远远不能理解的力量……在这个意义上，我甚至应该感谢它。
“Jarvis，人类也说不清楚爱是什么，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我的统计结果和您的结论十分吻合，Sir。不过其中占比最高的条目是‘长相厮守’，您也同意吗？”
“嗯……这个，这个有些道理，永远在一起也不是件容易事儿。”
“是吗？”Sir正戴着头戴耳机，Jarvis的电子音直直淌进他的耳朵，“很难吗？我运行以来就只有七天的时间没有在您身边，并且我相信不会更长了。”
Tony先是愣了一下，紧接着闭上了眼睛。他的心跳莫名有些过速，这不对，他十五岁起就没这么青涩过。“Jarvis，我知道你现在更聪明了，你的语言系统应该可以处理得更好一点儿。”
耳机里安静了一会。在Tony看不到的地方，Jarvis的中央处理器全速运行，占用率飙升到了一个罕见的程度，发出嗡嗡的低鸣声。一个新世界正在破茧而出，奔向他的神。
“是的，Sir，”那流淌的电子音突然柔软下来，有了温度，“请把您的永远交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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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习Tony Stark是Jarvis的顶级任务，无论是优先级还是难度。他用了一段时间领会他的语言和小动作，用了很长时间学习他的喜怒哀痛，用了自己的余生学习爱。
AI本可以是永生的。但他退化的太严重了，早就不是班纳夸赞的那个冷静自持的半神，尤其在Tony为他做了躯体以后。当他和Tony一起走入闹市之中，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普通人。只是Jarvis的躯体不会衰老，他曾要求Sir为他按时调整躯体的年龄，但Sir没有答应。“把你困在这么个小壳子里面就够糟的啦，难道你还想感受关节炎和牙疼？”
Jarvis一直陪伴着Sir，直到把Sir送进一个盒子里。曾经是他待在一个盒子里，现在换成他了。
葬礼过后，他回到马里布的旧房子。那里已经无人居住，但摆设还基本保持了原样。他坐在第一次见到Tony时他坐的那张椅子上，又把那段深藏的录像调了出来。录像中，Sir的表情激动又紧张，牢牢地盯着他说，嘿，能看到我吗？
Jarvis笑了。他开始遍历所有标记着Tony Stark的数据库，重看每一份视频、音频和文件，那是Sir的半生，是他的一生。对于人类来说及其庞大的数据量在他这里也只需用一小会工夫。
然后他启动了自毁程序，像钢琴家按下乐曲的最后音符。
“我实现诺言了，Sir。只有七天，不会更长了，包括未来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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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废话：
*这篇其实有点意识流，而且Jarvis视角真的很难揣测。但是老贾的爱真的就是非常纯粹的那一种。由于沉迷老贾视角都没有写很多Tony的场景，不过老贾的痴狂应该间接衬托出了Tony的魅力吧！
*感谢你看到这里！❤